年的夏天，我与肯尼亚结缘，四年后的今天读到当年的日记，尘封的好多事仍旧历历在目，特此摘录部分日记，留作纪念。此篇写于年7月30日（后附日记几则）。25天，在肯尼亚支教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坐在书桌前，读着25天的日记，两万字，要适应从贫民窟到城市的改变，远比倒时差来得难，很恍惚。现在的我面对一张白纸，真的不知道从何写起。肯尼亚，这个梦想中充满了风沙和动物，战乱和疾病的，我向往的神秘的国度。在出发前几周，注射了黄热病疫苗，吃了霍乱疫苗，买了疟疾药品之后，曾经的兴奋和激动莫名地被害怕自己会死在那里所代替。年6月30号，恐惧、兴奋、重感冒、头晕、肚子疼、没来得及开通国际漫游害怕buddy接不到我、到了机场才发现浴花没有带、11个小时的飞行却打翻了果汁在身上、出境的时候被要求提供行程单、用4美元连接机场wifi折腾3个小时才被放行。城市很乱，充满风沙，拥堵不堪。沉默而愤世嫉俗的乌干达志愿者室友，头两周没有任何中国人，抠门的房东老太太，每天在丈夫不在的时候永远提供同样的难吃的食物，没有肉只有豆子，一种红色的肯尼亚的主要农作物，洗澡的水永远那么小，床铺一睡就是一个坑，城市里的MINIBUS谓之MATATU的小车永远那么拥挤，音乐永远那么大，没有地铁。从住所到学校所在的贫民窟Mathare，1个小时的车程，半个小时的烈日下暴走，充满垃圾和污水的地面，这所用木板堆积而成的小学，Ngota’sUpendo，没有电，没有黑板擦，课本全班共用，厕所就是一个小坑，没有冲水系统，用土埋，每天中午唯一的不变的午饭是大红豆。小学8个年级，个孩子，8个老师。讲授他们的数学和美术课，每周五天，每天从8点半到12点半，下午从2点到4点，一堂课刚下就要赶紧开始上下一堂课，因为老师太少志愿者太少而且孩子们不愿意下课。孤独，洁癖，肮脏，辛苦，这是最苦的25天，也是最快乐的25天。快分别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愿离开。每天吃完饭和佣人们聊天直到睡觉，Amily，在我出发那天，你突然蹲下给我擦鞋子，被家暴之后逃出来，而在肯尼亚，没受过教育的人是不能找到工作的，一个月每天干活24小时工资只有元。路上的小哥用唯一懂的一句中文讲你好，整个肯尼亚最棒的一条城市高速路是中国人修建的，两国关系很好，城市最高的建筑KICC只有28层，而肯尼亚的小辫子，其实并不是她们自己的头发。整个乡村主要作物除了豆子就是咖啡，会有卖棉被的商人抬着商品到堵车的街道上贩卖。为什么要来肯尼亚，国内也可以支教，但是这里不靠国际志愿者的帮助，是很难本国内部提供的，在这里，学会了独立和吃苦，学会了没有国人也要忍受的孤独，学会了在恶劣的环境下发现乐趣和快乐，也看见了不一样的第三世界。在这里，第一次怀着怕被卖掉的恐惧独自从市中心回到乡下；第一次一个人去博物馆听全英文讲解，曾经被英国殖民的肯尼亚，几乎全是基督教，而宗教和手枪也都来自英国；第一次一个人组着没有中国人的团去MassaiMara看动物大迁徙，最纯粹最原始的野外；第一次自己策划一场外国的旅行，第一次绕着naivasha湖边骑行，住在湖边的帐篷里，湖水美得像仙境；第一次用了7个小时爬火山longonot，全是泥沙的陡峭的路。而第一次见到你们的一张张快乐的面孔就像在昨天，好想好想能再拥抱你们一次，我的孩子们。你们是那么阳光而你们的生活是那么糟糕，你们会为了我头发而惊奇，为了手机里的食物照片而兴奋，拼完图后开始憧憬画里的生活，喜欢功夫巨星，算15减7会先画上15个圈再划掉7个，你们争着要发言，我教你们打太极，教你们用简单的方法计算数学问题，教你们唱歌，写你们爱看的中国文字，陪你们去风沙漫天的操场踢足球，任你们在我头上编辫子，陪你们在放学后的栏杆上聊好久好久，给你们买棒棒糖，买彩色的粉笔和蜡笔，一个个小画家们，喜欢画奥巴马因为他是肯尼亚人。John，最聪明的傻孩子，你说你要成为一名会计，你要去中国生活，我多想带你回国，我告诉过你，不要忘记你的梦想，我在中国等你。Peter，你会在我做玫瑰花的时候透过人群默默地看我，你会努力地做好我布置的每一道题目，你懂好好学习的重要，尽管你没有父母。Blessing，你说我是你的姐姐，甜甜地唤一声angel。每一次走上楼梯你们就会很开心地希望能走进你们的教室，最后那天站在讲台上，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因为面对的是你们啊，学了好久用你们的方言说“我爱你”。看到你们想哭又强忍的泪水，当最后一句我爱你们讲出来，眼泪就止不住下流。你们给我打电话，信号差得根本没法通话，你们让我去家里拜访，你们说要送我去机场，当看到第一次去机场的你们是那么兴奋，再贵也值得。支教到中途，我会开始怀疑这件事的意义，到底能帮到你们什么，知识？视野？激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少，但是能帮到一点算一点，世界会因为你的所做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这就够了。虽然这种道理已经被说烂了，但是真的很有道理。在不同的年龄段，只要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已经很好了。这是需要有源源不断的志愿者去长期进行的项目，而更大的问题是，在肯尼亚，因为政府资助的太少，贫民窟的孩子们就算考上了大学，仍然没有能力缴纳学费。回国后，看着机场能想到你们，吃着鸡肉能想到你们，看着干净的街道能想到你们，小朋友们，我好想你们，我想给你们一切你们想要的，为什么在刚刚熟悉了彼此的时候就要分别。当时的每天满课的生活，是那么奢侈和幸运，那一句句的teacher是那么天籁。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有很多，却偏偏遇见了你们。而你们，是上帝给我最好的礼物。再见，肯尼亚。以下为部分摘录日记。.7.1周六比预计时间提前到达了内罗毕机场，天还是黑的，月亮和云彩很美，空气很清新，很凉爽，突然很兴奋。排队过入境处的时候要填写入境卡，一位中国老伯伯让我帮他填，他是过来探亲的。肯尼亚的海关效率不太高，两个队伍只有一个窗口，我提议像旁边那样一边走一个，可是前面的中国人谁也不让谁。终于排队到了我，工作人员一句你需要打印行程单让我一脸蒙逼。好像大家都知道要准备这个只有我不知道一样。问了好多人，排了好多队，折腾了3个小时，最后被告知要花4美元链接wifi才能帮我打印。害怕buddy走掉于是找工作人员给她打电话。人们很友善，很热情。第二次到了入境处，发现签证在我打印的时候丢掉了，回头去找，工作人员帮我打印了两份。终于出了海关，取好行李，开始寻找buddy，一位中国工作人员用很有磁性的声音问我需要帮助吗，瞬间就被感动了。和buddy成功汇合，她是位很美丽热情的肯尼亚姑娘，大学生4年级，21岁，学的运输。和buddy一起去兑换了货币，她建议我用10美元买一个非智能手机比较安全，过几天会带给我一张当地的电话卡。城市很凉爽，风沙很大，绿化很差，交通拥堵，垃圾很多，不过一切看起来也还不错。来来往往黑色的人们也井井有条地过着日子。因为感冒开始晕车，在拥挤的马路上，会有人们提着水果，被子，日用品来卖，很独特。浑浑噩噩到了志愿者之家，位于一个小乡村，房东是一位胖女士，看起来不太友善。不过房子还挺不错的，有两个佣人，Amily和Weigey，男主人很友善，一个儿子住在家里，偶尔他姐姐回来，妹妹在附近上小学，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在德国。寝室里只有一位志愿者Daisy，来自乌干达，是一个神经兮兮很搞笑但是很忧郁的人。因为项目时间很长，来的志愿者时间不一样，上一周刚走了两位德国和西班牙的志愿者。刚刚安定下来，赶紧给妈妈爸爸报平安。简易的公共澡堂和公厕，洗衣服的地方在地上，没有垃圾桶。床垫很差，腰疼，于是我放了一块木头在上面，结果又太硬了，还是腰疼。凑合着挂上了蚊帐，可是床的高度让人无法坐着只能躺着。买了海绵洗澡可是太硬了就没用，买了个小盆子洗衣服。这里的生活很慢，一下午的时间陪大家一起剥豆子。豆子是主要食物，几乎每一顿都吃，米饭很差，味道很差，吃不下，肚子疼，头晕，咳嗽，热水太少，没有中国人，努力地讲英语，希望融入当地生活，没有时间让我害怕，没有时间让我想家。终于结束了一天，躺在床上，这些感觉就都来了，可是接下来，就真的是什么都得靠自己了。.7.4周一从今天开始正式上课啦！首先从家里乘坐mutatu，一种很矮很挤的小车，我背挺不直，提出坐公交，可是Daisy为了省钱不愿意，乌干达也太穷了，可是必须有她陪我。我们在engeny站下车，乘坐另一辆mutatu，一个小时以后到达driving站，行走30分钟，到达目的地，MATHARE贫民窟，学校NGOTASUPENDO就位于这里。这里好脏好乱好穷，学校就是用一些板子搭建的，厕所是用沙子埋不用水冲。办公室和教室都很小很小，设备很不全，没有黑板擦，粉笔很少，课本只有几本，个孩子，8个年级，5个老师。我要在这里教授所有年级的数学和美术。孩子们太可爱了，见到我很兴奋，缠着我问这问那根本挪不开脚步。没想到第一天就上岗了，6年级数学课，讲授速度和时间的换算。英语是他们的母语，我反而很多术语不知道怎么说，硬是撑着讲了两个小时，有一个小男孩John很聪明，每次都能第一个解决问题，画画也很厉害。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很腼腆，但是很刻苦，还有一个小女孩很活泼爱聊天。后来他们要看我的照片，看食物，对于那些美食和美景充满了向往，白色的双眼更闪闪发光。中午的时候吃了巨难吃的午饭，下午开始讲授艺术。找老师要了一些拼图，去五年级的教室，好像从国内到国外每个班都会有一个很聪明又臭屁的小孩，和他们一起完成了一副拼图，孩子们很开心，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开始憧憬拼图里的生活，他们太可怜了，心灵和眼睛都在发光。我让他们选择，要么画下那幅画，要么来比赛谁更快拼好。孩子们全都选择了比赛，那个臭屁的小孩子就坐等他们拼图，结果孩子们真的搞得手忙脚乱，当他自信地开始之后，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拼好之后我提议给他们拍照，孩子们很兴奋，包括那个傲娇的小孩，主动要求拍照。很可爱。这里的孩子好热情，好像就算只是和我握手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很爱拍照，因为他们自己买不起拍照的设备。放学了孩子们还缠着我上课，教音乐舞蹈什么都行。走之前和他们一起去操场，做运动，踢足球，黄沙满天飞。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寝室整个人都瘫倒了，皮肤开始疼，头疼，恶心，肚子疼，床真的让人很崩溃，我试着问房东床的问题，她给我换了个床垫，目前这情况看来，明天估计得换回来。.7.6周三今天一大早就去到了3年级的教室上数学课，基本的加法和减法，一共三排座位，第一排坐着精力永远那么充沛的孩子，最后一排坐着的是每个班上都会有的自信沉稳的孩子。提出了问题之后孩子们都不动手去算，而是直接争先恐后地发言，几乎所有人都在举手，结果他们的回答却是千奇百怪，只是靠猜测来得到答案，一些我认为很基础的知识他们却不会算，我会让举手的孩子们到讲台上来写过程，并且讲给全班同学听，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会了，也可以锻炼大家的公共语言表达能力。有的问题大家会算，但是方法很复杂，比如25×5，有的孩子真的会把25加5次，而不会用乘法来算。也许是国内的数学课进度太快，国外的小孩子尤其是贫民窟的孩子其实学到的知识真的很少，6年级的数学教学内容基本也就相当于国内3年级的水平。每一次摇下课铃的孩子打铃了之后，孩子们都让我继续上课，每次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都会想到在国内，每次下课都是提前就开始盼着倒计时。后来讲授了7年级的数学课，体积和容积的换算，是7年级的孩子来教室找我过去上课的，他们的数学课会出现一个时间几个年级都要上的情况，数学老师又不够，就会常常出现只能自习的现象。7年级的孩子们沉稳很多，路过5年级的教室的时候，孩子们看到我经过教室就很激动地希望我进去上课。刚进入教室的时候，他们会齐刷刷地起立，说老师好，这些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5年级的美术课，我带去了新买的白色粉笔和蜡笔，白纸。孩子们全都争着要去黑板上画画，后来他们集体要求看我手机里面的照片，孩子们对于外面的世界永远充满了好奇，尤其是食物和房子，只要看到美食的图片他们就会很开心地流口水，想象着自己已经吃过了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们看照片，现实和照片差好远，怕他们心里落差大，会难过。中午上课到一点半才吃饭，学校的老师们很爱开玩笑，校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性，他还告诉我：虽然你不信上帝，但我们是基督教徒，希望上帝赐给你一个肯尼亚的丈夫。午饭过后去到了6年级教美术，这个班里的小画家很多，个个都是小能手，作业本上画满了他们的作品，个子最高的小男孩身高和我差不多，尤其喜爱画画，他的作品都栩栩如生，真的惊讶于这些孩子的天分。他们兴奋地拿着作品给我看，让我没想到的是，奥巴马总统出现频率很高，孩子们甚至在黑板上画上了大大的总统头像要求合影，因为奥巴马是肯尼亚人，孩子们都很爱他，以他为荣。男孩们就喜欢在黑板上画各种人物，汽车，食物，女孩子们就安静很多，她们喜欢用蜡笔在本子上画花儿，昆虫，爱心，上完色之后，我发现那排桃心组成了一句话:IloveChina。孩子们对于中国功夫也热血沸腾，写了好多中国功夫明星的名字，最爱的是成龙大哥。这一动起来就不得了，小小的教室被大家当成了搏击馆，一个个小武术家都开始施展拳脚。每次放学走的时候，都会被一大群孩子簇拥着离开，沿途会遇见友好的当地人主动热情的用中文说你好。.7.15周五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马赛马拉，一望无际的原野，野生动物，美好得不像样。风景随便一拍就是意境。其实原野很简单，动物界很单纯，很原始，中午在树下吃了野餐。三天没有网络的生活，很美好。团里有一个来自瑞士的中年男子，在政府工作，昨天刚到就来旅游了，过几天要开一个叫UNconference的会议，他热情地问我来自日本还是韩国。还有一对丹麦夫妻，一看到那个丈夫，还以为是中国人，结果是韩国出生，丹麦长大。还有两个俄罗斯女生和一个澳大利亚的女生，她辞去了那边的工作，准备来非洲工作。作为唯一的中国人，听其他人聊天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听懂了就强行插一句话，别的时候都是听大家互相聊得热火朝天。也许都是志愿者的话会好一点，能有共同话题。不过也是不一样的体验嘛。.7.19周二今天grace和我一起去了学校，极大治好了她的心里恐惧。今天孩子们说喜欢听when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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