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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大量贫困人口、极差医疗条件以及温和地中海式气候的内罗毕，正像磁石般吸引着那些具有社会意识的千禧一族

年的时候，斯蒂芬妮·考泽拉（StephanieKoczela）来到旧金山湾区，那会儿所有人都敢作敢为、说干就干。她之前一直在肯尼亚内罗毕为小额贷款公司基瓦（Kiva）工作，现在回到公司位于旧金山市场街的总部，帮助其打造全球业务。作为二十多岁、充满抱负、对发展问题感兴趣的年轻人，这简直就是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虽然工作令人愉快，但考泽拉却过得并不开心。她想回内罗毕，有许多外国企业家正在那里创业。

「在非洲，你周围的人都过着非常愉快，也非常艰苦的生活，」考泽拉说，「每天至少是从早上7点干到晚上9点。为了方便给美国打电话，绝大多数人都工作到凌晨1点。如果晚上10点的时候你给人发短信，问『你知道怎么做这个Excel表格的计算吗？』，他们会马上给你回电话。」考泽拉原本以为在旧金山也能有这种同志情谊，结果发现还是内罗毕更有人情味。

考泽拉收拾好行李，回到了肯尼亚，在那里她与其他人一起创办了彭达健康（PendaHealth），这是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连锁医疗门诊机构。她是数百个二三十岁、来内罗毕创办社会型企业的外国人中的一员，创办这些企业当然是为了挣钱，但也是为了改善消费者的生活品质，带来社会变革。他们有的卖太阳能电池板和蔬菜种子，有的创办学校，还有的创办彭达这样的健康中心。该连锁医疗机构的两家主要诊所，每个月门诊流量在人左右，病人看一次病收费6美元。由于门诊设施已经接近极限，彭达准备今年夏天进行首轮融资。

查伦·陈（CharleneChen）曾在湾区几家社会企业工作过，她原本的想法是在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念完工商管理硕士就留在湾区。结果，她来到了内罗毕，她认为初创企业有助于找到重大全球性问题的解决之道。「我们也许太天真了，」她说，「但想着那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来到了这里。」

根据摩根大通（J.P.Morgan）的一项调查，年，所谓的影响力投资者（impactinvestor，指的是那些出钱资助他们认为在带来经济回报的同时，也会产生社会效益的企业的投资者）在全球范围内向近家企业投入了亿美元资金。超过半数的已投入资金流入撒哈拉以南非洲，这里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独占鳌头。据内罗毕咨询公司开放资本顾问（OpenCapitalAdvisors）的一项初步研究估计，仅肯尼亚就吸收了6.5亿美元，这些资金大多是过去5年投入的。

不过，内罗毕可是一个考验耐性的地方。你要跟令人抓狂的停电和交通、普遍的腐败、治安不佳等各种问题打交道。「有一大批来自布朗大学的23岁年轻人，他们18个月后就要回到美国。」离开亚特兰大为MicroEnsure开创非洲业务的彼特·格罗斯（PeterGross）说道；这家保险公司为全球超过万人提供健康和生命保险，其中主要是在非洲。「我不是挑剔，你真的要能吃苦才行。」

虽然内罗毕有种种不足之处，却是一个外国人创业的好地方。英语和斯瓦西里语是肯尼亚的官方语言，而且内罗毕有几所非常不错的大学，学生质量很高。肯尼亚人也为自己的国家在创业方面所做的努力而感到骄傲。这里与非洲和欧洲的绝大多数地区都有直达航班，这使其拥有了进行地区扩张的地理优势。而且，如果你的生意目标是低收入人群，肯尼亚有许多潜在的消费者。

「在创新上这里有硅谷的感觉。」拉迪卡·塔卡尔（RadhikaThakkar）说道，她在绿灯星球公司（GreenlightPlanet）负责业务拓展。这家公司已经售出了多万个小太阳能灯，这个带有圆形笑脸外形设计的灯具，看上去像是一个迪士尼的小伙伴。绿灯星球是一家总部位于孟买的企业，不过，之前在华盛顿担任顾问的塔卡尔，却选择内罗毕作为其全球业务拓展的基地。「在这里开公司可比印度要快太多。」她说。

梅甘·奥顿（MaeghanOrton）为医疗技术提供商——医疗移动（MedicMobile）公司打理其非洲业务，她说自己有时候因为是「在南达科他州的一个农场长大的白人姑娘」而显得很突出。她八成的时间都是在各地出差，与负责健康事务的官员合作，协助东非的相关机构研发适用于基本款移动电话的临床应用软件。比如，她建议他们说，由于iPad电池太不经用，所以不适合农村地区的临床医师。

查伦·陈在五年前搬来肯尼亚的时候，社会企业才刚刚兴起，为了方便大家联系，她在Facebook上建了一个群，现在她还举行一月一次的「美女与美酒」聚会。她说有几家公司真的取得了成功。在内罗毕，「你真的能大有作为——我不是说在慈善方面，而是解决实际的商业问题方面。

M-Kopa就是这样的例子，两年的工夫，它就卖出了10万多块太阳能电池板给那些生活在电网覆盖范围之外或者电力供应时断时续的民众。每块电池板的价格是美元，顾客可以先交35美元的首付，余款在一年内通过手机支付。如果到时没有付款的话，M-Kopa就会停止电池板的运转。94%的顾客都按时支付了欠款。「我们的月收入已经从零增长到万美元，」该公司的共同创始人杰西·摩尔（JesseMoore）说道，「在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里，我们的规模可以成长到1亿美元。」

在内罗毕的创业图景中，安妮·罗伯茨（AnnieRoberts）经营的有6间卧室的房子是其中一个中心枢纽。她在年租下了这个地方，那时她离开波士顿咨询公司（BostonConsultingGroup）创办了「开放资本顾问」，帮助创业者开店和筹资。许多国外来的创业者都租过罗伯茨的房子，当马路对过的一处地方对外出租的时候，她也将其拿下。「现在我可不是只有5间卧房了，而是11间。」她说。

罗伯茨和开放资本顾问的共同创始人安德烈亚·泽勒（AndreasZeller）手下共有27名员工。他们的80多名客户截至目前已经从敏锐资本（Acumen）、格莱珉基金会（theGrameenFoundation）、阿尔法穆迪集团（AlphaMundiGroup）等主要的影响力投资者那里募集了万美元资金。30岁的罗伯茨说，一方面影响力投资者变得越来越有经验，但许多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些企业投资才合适。有些还是秉持着非营利捐赠者的立场。「投资者的投资兴趣五花八门。」她说。但是当这些投资者拿定主意支持一家初创企业时，往往又设定很高的期望值。据罗伯茨表示，许多影响力投资者还是想要15%到40%的回报，而且开出了比硅谷还要严苛的条件。「他们认为风险太高。」她说。

另一方面，许多企业都要靠捐赠款起步，有些企业迟迟不能摆脱对它们的依赖，陈说道，「只要捐赠方能看到潜在的社会影响力，那么这些机构就会继续得到捐助，哪怕其商业模式根本就难以为继。」

商学院也越来越想参与进来。许多优秀的商学院都设置了课程，学员可以为社会企业做一个学期的咨询项目，然后去该企业待上一两周的时间。内罗毕是一个大受欢迎的目的地。「如果我愿意的话，不是吹，下周我这儿就能有名商学院学生。」罗伯茨说。考泽拉离开加州之后，于年回到了内罗毕。一天晚上，她和过去的室友、在另一家健康初创企业工作的尼克·索登熬夜聊天。考泽拉当时正为一个肯尼亚朋友的宝宝因营养不良死去的事情而难过，她和索登想，有没有可能把创办女性健康中心作为一项生意，而不是一个慈善之举。「让病人成为付钱方，始终在脑海中想着她们，而不是仅仅视她们为赠予者。」考泽拉说道。

索登很快就辞去工作，开始搞焦点小组，最后与大约名女性进行了交谈，结果发现最让她们不满的是在诊所受到的对待。考泽拉返回美国去开发商业模式，试图争取到种子资金。而拿到第一笔外部资金，往往是最困难的部分。

考泽拉在亲朋好友中募集捐款，其中包括一个她形容为「连续创业家」的叔叔，后来他成了彭达的投资者之一。年年末，当她和索登正在估算她们一小时能看多少病人的时候，她的叔叔说，「你们还在聊什么？快去开一家吧。」几个月后，年的情人节，他们的诊所在内罗毕郊外的贫困地区奇登吉拉开业了，面积只有74平方米，位于一条主路旁。

在彭达开业的第二天，他们的商业计划就受到了挑战。考泽拉和索登原本想的是诊所专注在产妇保健，但有一位女性进来问能不能给她丈夫和孩子看病。这位女性说，根本上讲，家人好，她才能好。「我们支支吾吾，『哦……是啊，你说的完全正确。』」考泽拉说道。

彭达开始接诊所有的病人，而且仍在继续调整适应。考泽拉和索登购买了实验室设备和一台超声波机。他们在三个方面展现自己对客户体验的重视。第一，厕所设施齐全、干干净净，因为在肯尼亚，卫生的厕所对穷人来说是一种奢侈品。第二，门诊经理在患者每次来看病后的三天内都要与他们跟进联系。最后一点，每一个来彭达看病的小朋友都可以免费获得一个气球。

彭达用了两年的时间，月接诊量达到了人次。「我们不需要赢利，」考泽拉说，「但我们需要知道，我们的收入足够高到了未来有赢利的可能。」

他们已经开了第二家门诊，它的成长速度是第一家诊所的三倍，而且这里还增加了牙科。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能决定诊所一个月下来是挣美元还是亏美元。一家诊所的验血设备坏了一个多星期，于是他们的实验室销售额就下降了。目前，他们正在改进药品供应的跟踪记录，这是因为有时候，药品在月底之前就用完了。

目前，肯尼亚有好几家社会企业成长速度非常快，它们拥有数百名员工，估值接近万美元，但它们并不急于出售或者上市。「这个领域目前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尚未出现有着惊人收入、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开放资本顾问的罗伯茨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认为人们之前的期望值太不切实际。」MKopa的太阳能电池板在推出两年后，正朝着年收入万美元稳步推进，但摩尔也承认，相较于肯尼亚人每年花费13亿美元用于燃油和其他能源替代品，这个数字实在是微不足道。

内罗毕社会企业界中的绝大多数企业，都是外国人创办的。考泽拉说，许多非洲人的创业始于使命感，但他们却很少这样标榜自己。罗伯茨说，她跟许多肯尼亚的创业者交流过，发现他们有很好的商业设想，但在获得资金方面很困难。「美国和欧洲的创业团队中，几乎都有原来干管理顾问的人，即使没有，他们也一定有朋友是干这一行的，或者认识念过哈佛商学院的人。」她说。而当地的创业者很难有这样的后援。

埃内斯特·穆雷西（ErnestMureithi）是一个例外。他是肯尼亚的一名医生，曾在印度和美国的明尼苏达州学习；他想开低成本诊所，但又说自己不知道该如何给企业定位。一个朋友把他介绍给了开放资本顾问，于是他请来后者帮忙做商业规划。结果，他们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做价位研究和财务模型，最终得出结论：穆雷西的诊所——起名MilikiAfya——专注于提供上门服务，这样病人就不用为了看病而在城里跑路。

起初，穆雷西想在当地找投资。「我接触的几位投资者都说，『不——行，如果你想从我们这里拿到钱，我们就要求公司90%的控制权。』」他说。开放资本顾问建议他找找社会投资者。他们把穆雷西的公司介绍给了敏锐资本，这是一家早期型的影响力投资者，向东非的初创企业投了0多万美元。最后，他们承诺投60万美元，再开设四家诊所。目前，穆雷西有三家诊所，每天的门诊流量共计人左右，他说不赚不赔。除了与敏锐资本和开放资本顾问有联系，穆雷西表示自己与其他的社会创业者并没有太多的接触。「我希望能有一个论坛，把大家聚到一起。」他说。

而在外国创业者看来，他们则觉得雇用当地员工容易，却很难找到中层管理者，或者愿意冒险加入一家年轻企业的高级管理者。「作为一个35岁的北美人，你若是不创业，几乎就相当于窝囊废。」摩尔说。但在肯尼亚人看来，「如果我在银行做管理层，那么我很有可能是家里第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所以跳到年轻企业工作不仅仅是令自己的财务安全出状况，可能还会拖累家人。」

直到去年秋天，都是考泽拉在亲自打理彭达的两家诊所。最近，她请来迈克尔·讷顿古（MichaelNdungu）管理在奇登吉拉的分部。他原本在一家健康保险公司工作，在肯尼亚是需要穿西装打领带的单位。「非常刻板，我与头儿之间完全没有互动。」他说。他喜欢彭达的创业态度，有持续的反馈，大家工作主动不互相推诿，以及对员工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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